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孙磊
图/受访者提供
“金属,陶器,鸟的羽毛/无声地庆祝自己战胜了时间。”辛波斯卡这句诗贯穿了葛亮新书《瓦猫》的始终。在这本新作中,他写匠人,更是写对过往时间的体认;写传承,更是写对传统文化的追忆。
葛亮的祖父葛康俞教授是著名艺术史学家,于抗战期间在四川江津凭借记忆完成了专著《据几曾看》,至今仍对中国古代书画研究有重要影响。因为祖父受损的手稿,葛亮偶然接触了“古籍修复师”这个行当,并亲自体会一本书被完整修复的全过程。这一经历感染了葛亮,启发他写下“匠传系列”首篇《书匠》。
日前,葛亮的最新小说《瓦猫》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瓦猫》一书聚焦手艺人,其中涉及古籍修复师、理发师以及陶艺师三个传统匠种。空间跨越三城三地,由南京、香港到昆明。时间跨度则从当代溯至西南联大时期,呈现出多元的叙事风格和气象。此次以“匠人”为故事之引,葛亮寻找的仍是人的尊严、执著与信仰,时代开阖变迁之际,人的遭遇与变革,一鳞一焰,是为匠传。
年生于南京的葛亮,近年来一直在香港读书、写作、授课。数年前,文学评论家黄子平就认为他会是“当代华语小说界最可期待的作家”。果然,随着他的《阿霞》《朱雀》《北鸢》《瓦猫》等作品一部部问世,“中国好书”文学类第一名、《亚洲周刊》全球华文十大小说、豆瓣年度中国文学第一名、深圳读书月“年度十大好书”等奖项也纷至沓来……
对写作,葛亮始终有自己的期待:“虽然很多人跟我说,文学包括传统艺术,都在走向式微,但是我依然觉得它们是审美最好的载体,参与这种审美空间所激发的想象建构过程,就是我在当下写作的意义所在。”
以匠人精神连接不同时代
羊城晚报:《瓦猫》一书的时间跨度从当代溯至西南联大时期,为什么会把“匠人故事”放置到那个时代去叙述?
葛亮:《瓦猫》我是希望通过这个篇章表达出我对“匠人”这个词另外的一种理解:除了专注、打磨、韧性,匠人还象征了一种文化传统。
我非常幸运地发现了龙泉镇,这个瓦猫匠人世代聚居的古镇,它突然和中国最重要的一批精英知识分子所构建的人文版图连接在一起了。这种结合其实也是一种隐喻,因为无论是匠人还是知识分子,实际上都有自己非常独特的一种人文理想,有职业上的持守和信仰,这种信仰可以将两者连接起来。
这种连接也将匠人精神升华了,成为我们人文传统中很重要的一部分。这是一种自于民间的文化认同感,是非常具体和立体的。
纸浆修复羊城晚报:你在新作《瓦猫》中想呈现的匠人精神与当下热门的“工匠精神”有何异同?
葛亮:我觉得这还是一脉相承的。现在的工匠精神可能更侧重于对技艺的打磨,但在我看来,匠人精神之所以能够成为传统,就是因为它实际上可以连接不同的时代,不同的时代之间又有所交接。
人们容易产生一个固有的印象,觉得这种传统的匠人精神在现实语境中在走向式微,但是当我走近这些匠人师傅,发现他们的状态要比我们想象的达观很多。而且各个工种由新变旧的过程,在我看来也不是简单的优胜劣汰,而是一种推陈出新,有不断的融通、交替和连接。
匠人精神也可以辐射到我们当下的每个人身上。在一个如此变动不居的时代,匠人精神可以让我们心里有所依持,坚定地选择一件事并专注地去做,这种精神对我们当下的人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启示,特别是对年轻一代。
古籍去渍羊城晚报:“民间”一直是你非常